第九一零章 甚于防川(上)
陈官人皱着眉头训斥道:“皇帝就是皇帝,跟天上的星星怎样,没有半点关系!”
“这话咱不认同,九州万邦的百姓,为什么跪皇帝,那是因为皇帝是天子,老天爷的儿子。”周老头摇头道:“说白了,就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家伙儿敬着老天爷呢。要是没了这层关系”他也不是嘴上没毛的,撇撇嘴,没有往下说。
“还不明白么?那都是编出来哄咱们老百姓的。”马六爷却不管那套,大喇喇道:“他娘的,不彪不傻的老爷们,愣是被粗弄了半辈子!”“行行好吧,别再说了。”陈官人竟抱拳央求道:“谁知道坐这儿喝茶的,有没有东厂的番子?”
这话让其余三人一惊,马六爷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环视茶楼一圈,嚷嚷道:“这有东厂的番子么?有么?”众茶客笑着摇头,他两手一摊道:“陈大人您看,没有番子。”“就算有,谁会承认啊。”陈官人郁闷的想拿茶水泼这个二百五。
“陈大人消消气”侯掌柜给他点根烟道:“说起宦官来了,听说徽州那边可不太平了……”
众茶客静默了一阵之后,陈官人还是压低声音道:“咱们得感谢知府大人啊。”“怎么计?”“没有知府大人,咱们也是徽州的样子。”陈官人唏嘘道:“皇上给织造太监程守训的权力太大了,不仅给予他钦差关防,赋予专折奏事,随时告密的特权,还给予节制有司、举刺将吏、专敕行事的特权。
他又洗去了前番张清的教训,不仅带了东厂番子护卫,还在北方招募了一千多恶棍流氓,充当爪牙羽翼。带着这么多爪牙羽翼,自然不可能与地方相善,那是要虎噬狼吞,穷搜远猎的!”“程守训是徽州府人,那里是徽商的桑梓常言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程守训却恰恰相反,据说他在*时吃不上饭,才割了那话几当的太监。许是对乡里的富商大贾因妒成恨,他才会把他们当成肆掠的目标。据说他每次出门,总是旗盖车马,填塞街衢,队列前是两面朱红金字的钦命牌,随后又是两面特制的木牌:一书“凡告富商巨室违法致富者随此牌进,:一书“凡告官民人等怀藏珍宝者随此牌进”由四位介胄骑士扛着,其他戈矛剑乾拥卫如卤薄,比督抚出巡还要威武。”
“他的拿手绝招,就是募人告密,揭发富户家藏违禁之物……
这年代,就是小老百姓也不那么规矩,何况有钱人家?从这方面一抓一个准。”陈官人面sè黯淡道:“凡被告之人,先用铁锁木枷牵着他们游历街市,继而将他们投于水牢中,昼夜浸泡断绝饮食,再令皂役小卒羞辱殴打,使其求死不得,求生不能,不得不倾家嘣产,跪献乞命。
到了后来,一般的殷实之家立见倾dàng丧身,哪怕是富豪大户也人心汹惧,只得远避外乡。”“天哪,正德之祸果然重现了”侯掌柜面sè惨白道:“那些官员大臣,怎么就不管管呢?”“怎么不管?”陈官人ting着脖颈道:“南直刘按台命其收敛程守训即答以“你我都是奉出使,谁也不能管谁”刘按台竟也无言以答。程还多次对外宣称:“我天子门生,奉有密旨,部院不得考察,科道不得纠劾。,这话被御史告了御状皇帝闻听后,却未作任何处断,显然是默认了。此后南京九卿、两京科道交章上疏皇上依旧一概不听,程守训在徽州安然如故。”
“皇上为何如此是非不明?难道就因为他不时地给宫里送进金银珠宝?”马六爷闻言分愤慨道。
“这是一方面关键是皇上要表明,对太监倚重的态度。”陈官人叹口气道。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沈默正在听他们说话,突然门帘掀开,马原面sè煞白的进来,凑近了道:“老板,街上兵荒马乱的,好像是冲着咱们这儿来